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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日子看错人不人(第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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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说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正月,蔡有金西屋的他二叔蔡德林家突然热闹非凡,原来是他家设起了赌局。一时间,各路赌徒纷至沓来,其中还有一位从外地赶来、人称“小朱”的年轻人。据说这位小朱乃是个声名远扬的大赌家,每日里吃住皆在蔡有金家中,如此这般竟长达半月有余。
    待到这小朱离开之后不久,令人惊诧之事生了——蔡有金媳妇的肚子竟然开始一天天逐渐隆起,且日益明显。时光匆匆,转眼便已入秋,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,一个男婴呱呱坠地。村里众人见状,不禁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:“瞧这孩子的模样,活脱脱就是那小朱的翻版啊!”
    就在这热热闹闹、忙忙碌碌之中,正月初六这天总算是缓缓落下帷幕。至此,哥哥的大喜之事也终得圆满收场。然而,谁能料到呢?两日一夜未曾合眼的奶奶与母亲二人,本以为这下总算能够安心歇息补眠了,岂料次日清晨,两人却双双病倒在床上,连早饭都没能起身去吃。
    母亲已经在床上躺了足足有三四天之久,这几日里一直都是无精打采、脸色苍白的模样。而今天,或许是身体逐渐恢复了些力气,她总算是从炕上艰难地坐起身来,然后慢慢地下了炕。
    当母亲看到奶奶依然还躺在炕上时,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。她转头看向我,轻声说道:“孩子啊,你快去把你黄哥找来,让他给你奶奶好好瞧瞧!”听到母亲的吩咐,我不敢耽搁,赶忙骑上那辆略显破旧的自行车,急匆匆地朝着黄奇家赶去。
    不一会儿,我便抵达了黄奇家门前。跳下自行车后,我径直走进院子,一眼就瞧见了正坐在屋檐下整理药材的黄奇。我快步走到他跟前,有些焦急地开口道:“黄哥,我奶奶病得挺重的,我妈让你来帮忙给看看呢!”黄奇听闻我的话,二话不说,迅背上一旁的药箱,跟着我一同向我家走去。
    一进家门,黄奇顾不上歇息片刻,便直奔奶奶所在的房间而去。他先是仔细地询问了奶奶一些病情相关的问题,接着又认真地为奶奶做了一番检查。然而,没过多久,只见黄奇微微皱起眉头,但很快又舒展开来,微笑着对我们说道:“别担心,奶奶没啥大毛病,就是身子有点虚,多休息调养几天就好了。”说完,他甚至连药方子都没有开,也没有给奶奶使用任何的针剂或者药物,就这样背着药箱转身离开了。
    等黄奇回到家中,他的母亲立刻迎上前去,关切地问道:“儿子呀,你大姑奶的病到底咋样啦?”黄奇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,随口应道:“没啥事,小二孩子那家伙纯粹就是瞎咋呼,大惊小怪的!”
    时至今日,那一幕幕场景依旧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之中。奶奶每日皆是身着那件略显陈旧的衣裳,安静地趴在炕上,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一般。令人诧异的是,整整数日过去,竟从未见她进食过一口饭菜,亦未曾喝过一滴水。自正月初七起始,直至正月十三临近正午时分,这段时间对于我们全家人而言,都显得格外漫长而煎熬。
    这期间,我曾数次前往邀请黄奇前来诊治。每一次,当我焦急万分地前去求助时,黄奇总是步履匆匆地赶来,然后又如风一般迅离去,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。然而,唯一让人稍感宽慰的是,每次他都会为奶奶打上一支肌肉针。或许正是这一针药剂的作用,原本已极度衰弱、几乎无法起身的奶奶,终于能够勉强支撑着自己坐立起来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只见老章头从屋外费力地抱进屋内一大捆高粱杆。正当大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,奶奶却突然扯开嗓子大声咒骂道:“好你个死老头子啊,老娘我可还没死透呢,你倒先欢天喜地起来啦!”听闻此言,在场众人皆不由得一愣。
    面对奶奶的责骂,老章头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眸中,瞬间涌出滚滚热泪。他声音略带哽咽地回应道:“我哪里有欢儿啊?我这不是担心你万一真就这么死在了炕上嘛!”言语之间,满含着对奶奶深深的关切和忧虑之情。
    就在那个安静的午后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,温暖而柔和。奶奶坐在炕上双目紧闭呻吟着,此时有一个人——母亲正跪在在奶奶身后,轻轻地为她梳理着那满头银丝般的头。只见母亲手中的梳子缓缓地穿过奶奶的丝,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。
    然而,就在这个看似平常的时刻,我的目光却被一些异样所吸引。我看到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奶奶的额头滚落下来,它们汇聚在一起,形成了一道道细流,沿着奶奶那满是皱纹的脸颊不停地流淌着。这些汗水热气腾腾的,仿佛刚刚从奶奶身体里蒸腾出一般。
    许多年过去了,当我回往事时,才恍然领悟到那一刻的不寻常之处。原来,奶奶当时的状态竟是所谓的回光返照!按照中医学的理论来说,这种现象被称为“亡阳”。
    最终,奶奶还是离开了我们。她静静地躺在炕上,停止了呼吸和心跳。让人感到诧异的是,奶奶离去的时候竟然是躺在炕上的,而没有及时抬到地下去咽气,迷信讲这叫背着炕走,死人上路会觉得很累。“妖道令”颇多的奶奶就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踏上了那条不归路。
    其实,在此之前,由于黄奇一直信誓旦旦地向我们保证奶奶并无大碍,以至于我们全家人都选择了相信他的话,天真地认为奶奶真的会平安无事。正因如此,我们并没有提前去找木匠打造棺材。尽管家中早在数年前就已经为奶奶预备好了上好的寿材,但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展到这般地步呢?
    那是正月十三的午后时分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,却无法驱散弥漫着的悲伤气息。就在这一天的午时,我的奶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这个日子竟然曾被公社的老刘先生选为哥哥结婚的良辰吉日。
    如今,即便我已经掌握了批八字、断六爻等命理之术,还翻阅过诸多其他的算命典籍,但对于老刘先生当初究竟使用了何种方法来做出这样的预测,以至于能够预知到必将有灾祸降临,我仍旧百思不得其解。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,奶奶的忌日恰恰就是他所选定的哥哥的婚期。倘若哥哥真的选择在正月十三这一天成婚,或许就不会与蔡家争抢时间;若是不急于赶时间,也就不必在半夜匆忙送亲;那样一来,奶奶自然也不至于如此过度操劳。
    然而,命运总是这般无情且难以捉摸。奶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了,甚至连她到底患了何种疾病都无从知晓。就在初七之前,奶奶分明还是个身体硬朗、精神矍铄的老人,谁能想到仅仅躺下来休息短短七天之后,她便与世长辞。如今回想起来,奶奶必定是因为连日的劳累过度,从而诱了隐藏已久的心脏病。可惜当时未能及时察觉病情,更谈不上给予她必要的医治和照顾,最终导致她过早地离开人世。那一年,奶奶不过才六十四岁虚龄啊!
    黄奇在永生大队卫生所工作的时候,起初的两年可谓是一帆风顺。这都得归功于我的老姨夫当时担任着大队书记一职。凭借着这层关系,黄奇在工作上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和难题。
    然而好景不长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老姨夫被调任到了公社的畜牧站工作。于是乎,大队书记这个重要职位迎来了一位新主人。从那时起,黄奇的工作处境开始逐渐变得艰难起来。
    要知道,在此之前,黄奇曾与我老姨夫达成过一个口头协议,那便是不外出看诊。按常理来说,在农村地区,赤脚医生通常都是以出诊服务为主。毕竟,社员们家中若有人出现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,只要稍作通知,医生就得立刻赶过去。可黄奇自从来到永久大队之后,每日仅仅负责坐守门诊,很少主动出去接诊病人。
    而据说导致他与新书记之间产生矛盾并最终闹僵的导火索,正是关于出诊这件事。有一次,新书记的母亲身患疾病,特地派人驾着马车前去邀请黄奇前往诊治。虽然黄奇最后还是跟着去了,但整个看病过程却让新书记感到非常不满意。至于具体生了什么,外人不得而知,但自那以后,两人的关系便急剧恶化,黄奇的工作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。
    从那一刻起,他在永久大队那里便逐渐失去了民心。人们对他的不满情绪日益增长,而这种情况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令人震惊的事件——在一次社员大会上,他竟然被愤怒的社员们当场动手,打得眼镜都飞了出去。
    此后,心灰意冷的他不得不另寻出路,经过一番努力和活动,成功地进入了公社的工业领域。然而,当时的工业部门并没有专门的卫生所,可由于他的到来,竟特地为此成立了一家崭新的卫生所。在这里,他辛勤工作了整整两年的时间,期间甚至还在公社建造了属于自己的房屋。但出人意料的是,不知出于何种缘由,他再次施展手段,活动到了县城南门菜队的卫生所。
    在我的内心深处,一直以来,黄奇都是那个学识渊博、医术精湛的优秀医者形象。他能够滔滔不绝地吟诵出长篇的《黛玉悲秋》鼓词;对于人体的复杂构造更是了如指掌,可以详细地为旁人讲解;不仅如此,他还能将那四百味中药以及各种汤头歌倒背如流。
    尤为值得一提的是,无论是他的一言一行,还是举手投足之间,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着一种文化学者独有的翩翩风度。正因如此,我对他不仅仅只有深深的敬仰之情,更有着一份额外的崇拜之意。只是后来,随着实际经历和观察的增多,种种事实却向我证明,原来他也并非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完美无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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